松铃

这由不得你

 

【109】储君再定蓝玉受戮,初掌云南诸蛮叛起

       应天府,诏狱。

       “说!当初在浙江,赵伯宗和宋汝章是不是被李文忠派去拉拢张家了?”郭英一把卡住李荣的脖子,质问道。

       见李荣一言不发,郭英有些被激怒到了,反手将通红的烙铁按在李荣的胸口,一股焦香缓缓冒出来,可李荣只盯着郭英冷冷道,“皇上的意思,不过是让你杀了我,断了和曹国公府的关系,你却自作主张,还想要栽赃嫁祸曹国公府,又是什么意思?你敢让我面见皇上吗?”

       郭英闻言心中更怒,冷笑道,“见陛下?你还不配!”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沐春承袭西平候爵位后独自返回云南;前武德卫指挥使李荣死于狱中;曹国公李景隆仍被幽闭府内;凉国公蓝玉斩获月鲁帖木儿后回京待命;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任东宫太子太师、太子太保,蓝玉为太子太傅。

       不料蓝玉自恃功高,不肯屈居冯胜、傅友德之下,多次犯上,如今朱允炆毕竟不是朱雄英和朱标,蓝玉已和当今的东宫没有了最后一丝瓜葛,朱元璋忍他这么久,都是为了朱标,可朱标已死,怎么还会再忍蓝玉一分?!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日,凉国公蓝玉因为谋反被诛,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吏部尚书詹徽等都被连坐诛杀。其实张翼和蓝玉走得并不算亲近,朱元璋或许是想到了那日张翼跟李景隆一起去诏狱的事情,便将他也算进了连坐里。

       而李景隆被幽闭在府,倒是连累得袁珙也被迫于曹国公府内不得走动了,日子久了,倒是也乐得在府内修养,见小女儿袁丽琴和李景隆关系日近,袁珙也不曾再说什么,等到李景隆禁足被解的时候,袁丽琴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因袁丽琴是继室,李景隆又刚解了禁足,曹国公府自然不愿意声张什么,也不再讲究什么排场,只匆匆迎了袁丽琴进府,在祠堂写了名字便算了事。

       话分两头,沐春自去年冬季回云南之后,一直忙于云南政务农桑诸事,不料诸蛮见沐英去世,欺沐春掌云南不久,便生反意。

       洪武二十六年春,缅甸、暨东、川夷相继发生叛乱,沐春亲自奔赴缅甸前线督战,而命四川都司瞿能和刚升任右军都督府右都督的冯诚一起平定暨东、川夷战线。

       冯诚念及沐春刚刚掌权,自然拼尽全力也要为沐春换来一片安定;而瞿能乃是明朝开国大将瞿通的儿子,文韬武略不输曹国公家、魏国公家等贵族子弟,只是父亲过世的早,又不善阿谀奉承,征战多年,也只是承袭了父亲正二品四川都指挥使的官爵,不曾被提拔。

       冯诚与瞿能也都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平定川夷、暨东自然不在话下,可缅甸丛林茂密,幸得沐春指挥有度、身先士卒,才守住了明军的尊严,后得瞿能支援,更是合力将缅甸军队一举击溃。

       自此,缅甸酋长普剌浪遂不得不通过八百国使者向明朝政府表达求和通好之意,沐春上奏朝廷之后,奉朱元璋之命,遣使至八百国王处表达互通友好之意,并于洪武二十七年设缅甸宣慰司,其酋长普剌浪为宣慰使,至此,缅甸正是成为大明王朝的属国之一。

       洪武二十七年,沐春再次前往越巂平叛,为保此地安宁,沐春下令增设澜沧卫,更是亲自前往山林中查看地形,与当地异族百姓互相了解,更计划在此地屯军田十五万亩,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而青岚则于昆明助沐春处理日常政务、冯诚驻兵大理、瞿能守西北门户,虽有辅佐,却也不胜疲惫。

       “甯叔,你在城内督建,我出城去看看!”沐春将令牌交给甯正,就要上马出城。

       甯正不禁担心道,“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不必了,我一个人习惯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动我?”沐春眉宇间颇有沐英当年的风采,只是却多了一两分女子般的感性色彩,想来是受了他母亲当年的影响吧。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沐春时时刻刻要在众人面前维持住自己西平候的体面和身份,要努力成为云南众将士百姓心中的主心骨,心中自然压力倍增,只有每次独自出城巡查、探视的时候,沐春才能微微喘口气,他不必再挂着西平候的身份,他只是沐春,一个失去双亲、妻儿的无助之人,他也可以偷偷地跟马儿诉说自己想告诉母亲、父亲、冯静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的话。

       只是如今正值初夏,丛林间树荫遮天,草丛中难免潜伏着一些看不见的危险,沐春一面走着,一面思索着若越巂诸蛮再行叛乱,又该如何处置一事,不妨脚下一滑,便踩到了一条黑白花纹的小蛇,那小蛇不防有人,顿时惊得一跃而起,借着马腿扑向沐春,在他的手臂上叮了一口。

       “嘶!”沐春左手一麻,立刻拔出佩刀便将那要逃跑的小蛇砍成了两段,刚想把蛇胆取出,忽的大脑一阵晕眩,还是晕了过去。

       等沐春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四周一片黑暗,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畜生的哀嚎,头顶树影婆娑,蛙声阵阵,身上的疼痛未减半份,忽的一张清秀的脸蛋映入他的眼睛,沐春定睛一看,不禁惊呼道,“静儿!”

       不料却被眼前的女子一把捂住了嘴巴,“嘘!别说话!多说一句话,你便死得更快了!”

        沐春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难道他还没有死?不!他一定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看到静儿?静儿早就不在了,如今还葬在京师,不是吗?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如果死了真的可以看见静儿的话,他也愿意!

       沐春这般想着,也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忙来忙去,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眼前的女孩儿头上还戴着异族特制的大帽子,一条长长的红色流苏像是夕阳下的晚霞一般缓缓垂下,见沐春一直盯着她看,虽感觉沐春不像坏人,也难免有几分气恼,包扎伤口的力气都大了几分,疼得沐春“诶呦”一声喊了出来。

       难道自己还没死吗?

       沐春疑惑道,“你到底是谁?”

       女孩儿见他不像自己的族人,才用刚刚学会的还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我叫娅菱禾。”

       沐春见她言语间还带着浓重的西南口音,终于明白她不过是长相和冯静有些相似的一个小姑娘罢了,微微松了口气,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娅菱禾嘴角划起一丝好看的弧度,骄傲道,“肯定是我啊!而且银环百步蛇的解药,只有我才有!”

        沐春此时总算微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见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纵然和冯静长得相像,他也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见娅菱禾衣着不像普通的异族百姓,淡淡道,“你家在哪里?小姑娘?早些回去吧!我送你。”

       说罢,沐春便起身去牵自己的马儿,娅菱禾听到铃铛作响,心中一紧,忽的跑到沐春面前,争辩道,“我救了你,你还没回报我呢!我不要回家!”

       沐春低头见娅菱禾面色红润健康,并不像久饿之人,只当她是附近哪家土司的小女儿,想来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直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娅菱禾见沐春刚醒,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便要走,不一会儿便望不到他了,就连马蹄声和铃铛声都渐行渐远,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这么走了……娅菱禾委屈地靠在大树下蜷缩起身子,小声哭了起来。

       她母亲刚去世,父亲便迫不及待要将她附近土司来拉拢关系,娅菱禾自幼受母亲宠爱,如何肯嫁?更何况那土司已经六十多岁了,父亲从来都不曾为她考虑过一分一毫?

       可刚刚的那个男子不一样,虽然看着他也有二三十岁,却英气勃发,坐骑与手中佩剑皆非凡品,看样子像是个明朝将领,就算跑到明朝直接管辖的地界上去,她也再不想回家了,那不是家,是一个火坑,是一个把她当作毫无感情的商品利用的火坑。

       一想到自己随时都可能被父亲抓回去痛打一顿,再将自己嫁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娅菱禾就止不住地难过,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竟都不曾发现,沐春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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