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铃

这由不得你

 

【116】不是冤家不聚头

【观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系元末明初背景原创历史小说,与史实无关。









       朱元璋下朝之后,难免有些心烦意乱的,可后宫数十妃子无不和前朝或多或少的有些牵扯,哪怕他再不许后宫干政,可前朝与后宫的血缘关系总是斩不断的。一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又叹了口气,才轻声道,“还是去张美人宫里吧。”

       张美人是民间选上来的普通女子,刚入宫不过四五年,如今也只有二十一岁,自从前年生下朱元璋的第十六个女儿宝庆公主之后,张美人更受朱元璋宠爱。

       可惜朱元璋如今已近七十岁,再宠又能宠她多久呢?更何况后宫众妃皆有朝中的兄弟叔父撑腰,惟她孑然一身抚养幼女,倒是更可怜些。

       “皇上!”

       待朱元璋赶至张美人宫里时,李甘棠还在她怀里哽咽得说不上话来,张美人怀里哄着李甘棠,右手还照看着宝庆公主,正忙得不可开交。

        朱元璋眼见自家的小女儿虽贵为公主,也不过两岁,而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几时,要撑到宝庆成婚自是不可能了,但若自己有一天死了,宝庆因没有哥哥姐姐帮衬,也不幸遇到那日甘棠所遇之事,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想来,朱元璋更是心疼甘棠,便将今日李景隆状告欧阳伦及其党羽、亲朋一事中的所有疑点全都洗去。他再英明神武,也是个感性的人,圣人有云:“发愤图强”,当一个人有了情感,他才可以称之为人,哪怕是圣人。

       张美人见状忙道,“甘棠这几日一直睡不好,今日沐晟的夫人送甘棠进宫时还跟我提到,甘棠每次睡不了半个时辰便被吓醒了,再睡不着,这孩子实在可怜,上元节那么多人,本就是老百姓们热闹的日子,谁曾想遇到那样的事?”

       朱元璋慈爱地拉过李甘棠,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便让甘棠住在你宫里吧,不过宝庆也还小,倒是你多受累些。”

       “甘棠,还记得曾爷爷吗?”如今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体还在抽长,朱元璋轻轻将她揽在怀里,目光都变得有些浑浊,“我记得,那年在滁州第一次看见文忠的时候,我也这么抱过他的。”

       想到这里,朱元璋忽的伤感起来,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让秀英、文忠、标儿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甚至连自己的第一个亲孙儿都要夺去?

       李甘棠见皇爷爷就要落下泪来,忙抱住他道,“曾爷爷不哭,坏人已经被曾爷爷绳之以法了,甘棠谢谢曾爷爷,甘棠也不哭了。”

       她只记得祖父不在的时候她还没有记事,等到她三四岁开始有些隐隐约约的记忆的时候,便只能在祖父昭靖岐阳王的陵前远远地望一望祖父的陵前的碑文。

       就这样,李甘棠在宫里暂住下来,一直过了近两个月,眼见御花园里的各色花儿都开了,张美人才劝甘棠道,“好姑娘,你也该多出去走走了,每日这般闷在房间里,总要闷出病来的。”

       张美人虽身为后妃,可出身民间,从没有半年嫔妃的架子,对李甘棠亦姐亦母。李甘棠不禁点点头道,“那我采些花来,到时候照着程夫人说的样子做成鲜花饼,再送给雁儿姐姐。”

       三月桃梨开得正盛,李甘棠不想麻烦张美人,又自己在宫里走惯了,便一个人提着小花篮出了鳷鹊宫,刚走上梅园小径,便见朱济熿迎面走来,来不及避让,只得行礼道,“郡王万安。”

       朱济熿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禁皱眉道,“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不长记性!”

       李甘棠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转身就要走,见朱济熺正要前往东宫,不禁喊道,“世子哥哥!”等到李甘棠和朱济熺谢过那日拔刀相助之情,以为朱济熿已经走了,结果绕了条路还是在御花园门口撞见了朱济熿,懒得理他,气道,“还请郡王殿下让开。”

       朱济熿盯着李甘棠看了良久,才沉声道,“虽说颖国公已经被赐死了,可毕竟还与晋王府有婚约,我大哥已经跟皇爷爷说过了,今年五月便和傅氏完婚,你若是因为他当日的相救之情,想对他以身相许,便只能做个侧妃,我想曹国公也不会同意的吧?”

       李甘棠闻言气得小脸通红,抬头瞪他道,“你胡说些什么?!”只不过是朱济熺哥哥为人和善,她又不想理面前的这个家伙,才和朱济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至于朱济熿,虽然他那时也救了自己,可李甘棠也忘不了朱济熿看着雁儿时的那一句冰冷异常的话,在他的眼里,奴仆就是奴仆,不配有人权,也不配得到尊重。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同样救了你,你为什么不谢谢我?”朱济熿闻言继续向前一步逼问道,“难道就因为他是晋王府的世子,而我只是一个普通郡王,配不上你曹国公府大小姐的一句感谢吗?”

       李甘棠心里有一万句“神经病”想脱口而出,可见朱济熿面色严肃,只握紧了手中的小花篮,不禁后退了两步,见朱高炽路过,便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喊道,“燕世子哥哥!”

       朱济熿看着李甘棠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般逃开,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难道她真的因为自己是庶子,有没有资格继承亲王之位,才看不起自己的吗?不然为何她宁愿跟即将成婚的朱济熺道谢,甚至宁愿跟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朱高炽说话都不理自己?

       燕王府向来与曹国府交好,朱高炽见李甘棠跑了过来,站在路旁的槐树下等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盒点心,等李甘棠走进了才递给她道,“这是你嫂嫂今早刚做的酥皮点心,可好吃了,你尝尝。”

        朱高炽见朱济熿还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人,不禁失笑道,“你怎么得罪他了么?”

        “我得罪他?” 李甘棠忙摇摇头道,“谁知道他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朱济熿见朱高炽给了甘棠一盒点心便让她开心起来,站在远处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她喜欢吃点心。”

       等李甘棠第二日拿着做好的点心出宫回府的时候,便见朱济熿命人拉了一车的各色点心出宫来送她,“既然你喜欢吃点心,回家的时候便多带些吧。”

       李甘棠有些无语,一想起那日朱济熿说的“不过是个丫鬟,死了就死了”,更觉他此举愚蠢,淡淡道,“多谢昭德郡王了,只是这么多点心……”

       “我命人送到曹国府上便是。”朱济熿不等李甘棠把话说完,便和朱高煦一起策马去了郊外的马场。

        李甘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发作,幸好回家听大夫说雁儿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才放下心来。可当她进屋看见雁儿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虽说生命无碍,可雁儿好不容易修复的脸蛋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缝补后的线痕,胳膊上、腿上更是没有几块好肉了,疤痕一块儿接着一块儿,依旧令人触目惊心,时时提醒着那夜的惨剧。

      “雁儿姐姐!”李甘棠心中更感自责,不禁又落下泪来。

       雁儿如今已经可以起身了,忙将李甘棠揽在怀里,安慰她道,“别哭了,小棠,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的。”见李甘棠手里还拿着鲜花饼的盒子,雁儿忙笑道,“前段时间住在西平侯府的时候,我就爱吃这个,还是小棠最心疼雁儿姐姐了,知道姐姐爱吃什么。让我猜猜,这个是不是小棠亲手做的呀?”

       正说话见,便见李冀亲自端茶送了进来,李甘棠不禁有些疑惑,雁儿这才低下头有些羞赧道,“国公爷已经同意了,月底为我们主婚。”

       李甘棠闻言又惊又喜道,“真的吗?你和李冀哥哥?真是……真是太好了。”她本想说“真是郎才女貌”的,可见雁儿姐姐现在的样子,不禁内心感慨,人生能得一人真心相待已是不易,若是两人志趣相投更是难上加难,可如果两人真的心意相通,外貌、地位、财富便通通不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似乎现在李冀的条件稍好一点,李冀身为李景隆的副将,不过二十六七岁,长相也算英武端庄,虽不说多富裕,可李景隆又怎能不照顾他?而雁儿已容貌尽毁、再也无法生育,从表面看来并不算李冀的良配。

       谁能想到,两人刚出生的时候,情况却刚刚相反,李冀出生于饱受战乱的西北一带,当初李文忠北征途中收养弃儿,这才将李冀留了下来。而雁儿却是西蕃十八族首领阿昌失纳的掌上明珠,只是洪武十一年沐英与朱樉一同击败西蕃十八族蛮叛后,雁儿小小年纪便被收入秦王府为奴。

       不曾想,如今十几年倏忽而过,两个出生西北本没有关系的人又结成了最亲近的人。雁儿的坚强、勇敢、善良、聪慧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李冀的目光,哪怕她容貌尽毁,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便是上天恩赐的礼物,而李冀的隐忍、勤奋、忠义也一直默默地感动着雁儿早已破碎的心,两人虽为人媒,却也是天作之合。

       见李甘棠还要打趣自己,雁儿忙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只怕我的大小姐也快要订婚了吧?”

      李甘棠一脸疑惑道,“雁儿姐姐!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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