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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由不得你

 

【薛宝钗x林冲】孙佛儿周全林教头,薛宝钗帘外听筹谋

       接上回,且说冯紫英听宝玉说了林教头受冤入狱一事,当晚等开封府的孙定当值毕,便派人请他往樊楼上吃酒。

       孙定见是恩公家的小少爷来请,便整衣前往,酒至半酣,听得冯紫英将林冲误闯白虎堂一事的始终说了,不禁叹道,“如今这开封府,竟成了他高太尉家的私府了!”

       冯紫英也已喝得红了脸,闻言附在他耳边悄言几句,道是如此如此,遂拍了拍孙定的肩膀道,“想来府尹大人还是个好的,只是畏惧那高太尉的势力,此番也不是让他无罪放了林冲,想来那高俅理屈,当不会再追究。”

       孙定一一应下,等回府后,歇了一日,府尹又提审林冲,林冲只大喊冤枉。

       当日下了堂,孙定便在府尹面前转转宛宛,将林冲此时的就里讲了,禀道,“此事因是屈了林冲,只可周全他。”

       府尹叹道,“他当日闯白虎节堂,高太尉及手下三十余人俱可作证,定要问他个‘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太尉’的罪名,本官怎么周全得他?”

       孙定闻言,便依冯紫英那日的话激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

       府尹怒道,“胡说!”

       孙定道,“谁不知这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作,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

       这府尹毕竟和冯唐老将军关系要好,却也不是个十恶不赦、为虎作伥之人,闻言叹道,“据你说,林冲一案该如何周全?”

       孙定心中一喜,开口道,“看林冲的口词,是个无罪之人,只是没拿到那两个引他入白虎节堂的承局处。如今便让他招认做不该腰悬利刃,误入节堂,就脊杖二十,刺配远恶军州。“

       府尹细细思忖,暗自点头,便往高俅面前再三禀说林冲口词,“太尉容禀,这林冲只是不认持刀杀太尉的罪名,如今一直拖着,却也无法结案,不若就判他个腰悬利刃、误入节堂的罪名,打二十脊杖,刺字发配了吧。”

       高俅情知自己理短,又碍着府尹三番两次来找自己,便就准了。

       话说林冲在狱中只不肯认罪,这日见府尹又要提审,忙大喊冤枉,府尹拍案道,“不得喧哗!”

       “林冲,之前你不认刺杀高太尉的罪名,可是当日携刀误入白虎堂,却是高太尉连同府内众人都看见了的!此罪却不可辩驳!”府尹厉声道,“来人!除枷施刑!”

       林冲一怔,已被按倒在堂上,又挨了二十脊杖,正不明就里,又见一个文笔匠走来,身后两个武差扳着自己,硬生生刺了面颊,又听当值的孙定念道,“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林冲,画押吧。”

       如今林冲刚被打了二十脊杖,已起不了身,便由着书记拿着自己按了手印,又见当厅一面七斤半团铁叶护身枷被钉了,还未及反应,便被孙定拽了起来,只听孙定道,“好好往沧州去吧,路上小心。”

       说罢,便往枷锁上贴了封皮,又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林冲前去沧州。

       林冲随两个公人离了开封府,往城外走去,望向着偌大的汴梁城,总归跟之前不一样了,仿佛变了个模样。

       宝钗今日早听宝玉说林教头要被判发配沧州,见母亲往贾府姨母处去了,便就跟着莺儿出来,远远地望见林冲,只见他脸上已经刺了金印,虽知冯紫英已嘱托孙定下棒时轻些,可毕竟是二十脊杖,不伤筋骨也要累及皮肉……

       宝钗正晃神间,在城楼下望见林冲的岳丈正在酒楼前等他,却也不好跟他相见,就上了酒楼二楼的包间,正巧看见林冲走来,拜谢张教头,宽慰岳父道,“幸得孙孔目担待,这棒子不毒,倒也还走得了路。”

       张教头使银钱请薛霸、董超两位随行押送的公人往酒楼里去吃酒,自去跟林冲叙话,却见林冲硬要写休书来,张教头劝道,“贤婿放心,家中也有些钱粮,纵然你不在,我也养得小女和锦儿两个下半辈子,何必提休书来?”

       林冲眼眶一红,不忍垂下泪来,“只是我这一往沧州,生死未卜,如何肯耽误得她?若是岳丈不允,纵然日后林冲有命回来,也誓不见娘子!”

       张教头无法,只得请个人执墨,那人一边听林冲念,一边写道:“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因身犯重罪,断配沧州,去后存亡不保。有妻氏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更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并非相逼。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林冲说罢,又在那休书末尾的日期上画了押,正碰着张娘子奔来,哭天抢地,来夺休书,“我并不曾被人玷污,一生清白,官人何故要休弃我?!”

       林冲忙命岳丈把休书给收了,扶住张娘子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张娘子满眼堕泪,只是不依,一时承受不住,便晕了过去,周围邻舍夫人忙将她扶到一旁,端水扇风的,宝钗在楼上看见,于心不忍,正欲下楼离开,忽听得隔壁房间有人进去,说话的却是押送林冲的那两个公人,一个薛霸,一个董超,又听得有人在帘内道,“我乃高太尉的心腹陆虞侯,这十两金子,只拜托两位一件小事,便就在押送的路上,将那林冲给做了,等揭了林冲脸上的金印,回来还有二十两金子酬谢。”

       莺儿闻言大惊失色,手中茶杯一晃,那陆虞侯在隔壁因商议密谋,却也不好招摇,正欲来隔壁看一眼,恰巧楼下的小儿路过,知道靠窗包间里的是两位女客,又给了银子,更不愿惹事,便就说话劝回了陆虞侯。

       也亏陆虞侯见林冲家人都在楼下,故而不曾生疑,待办完事后,等林冲一行人上路,才下楼去。

       宝钗却也听得心惊胆战,若是再给那两个公人三十两金子,能让他们放了林冲,自然是好的,但怕那两个公人心生贪念,只为钱财害命,况且她一个小姑娘,又如何出面?

       正踌躇间,见楼下人已散了,便和莺儿也下楼准备回去,可巧碰着赶来送行的鲁智深,之前在大相国寺的时候,薛宝钗见过他一面,又听张娘子说起过他与林冲如今最为要好,却就壮了两分胆子,拉着莺儿往鲁智深那边走去。

       莺儿只觉小姐抓着自己的手腕极为用力,一时疼了,扭头见小姐脸上已经开始冒汗,小心翼翼道,“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他是死是活,跟我们何干?”

       薛宝钗不答话,只是往前走。

       鲁智深也只顾着四处寻觅林冲给他送行,忽听得身边有女声传来,“请问是鲁大师吗?”

       鲁智深停下脚步,却见是个小姑娘拦住了他,皱眉道,“你是谁家的女娃?找俺作甚?”

       “师父是不是要寻林教头去辞行?”宝钗只是问道。

       鲁智深见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又问起林冲的事来,便点头道,“是啊!”

        “林教头已随两个公人出城去了。”莺儿躲在宝钗身后,忽出声道。

       鲁智深听完便要往城外走,宝钗忙喊他道,“如今林教头有难,且待商议后再追去不迟!”

       “什么?”鲁智深回头,端详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仍有疑虑。

       宝钗只好道,“林教头的岳丈曾和我外公有交,故而张娘子常来我们府上走动,今日林教头在城楼下酒馆辞行时,忽听得陆虞侯商量要谋害教头,所以才知此事。”

       “那你这丫头怎么认得洒家?”

       宝钗见鲁智深粗中有细,又听张娘子说起过他的事情,知他为人,便笑道,“当初我和母亲往大相国寺进香时,遇见过师父,又听张娘子提起过您,所以认得,张娘子跟我母亲说,林教头常在家夸师父是难得的武德双馨的好汉。”

       却说谁不喜欢听漂亮话?纵然这漂亮话七拐八拐的,可由这么一位明媚可爱的小姑娘说出来,总是让人浑身舒畅,鲁智深这才俯身低声问道,“小姑娘,你刚刚说陆虞侯要谋害林教头,是怎么回事?”

       宝钗踮脚凑到花和尚耳边,小声讲给他听了酒楼上的事情,但见鲁和尚脸色大变,急谢了宝钗,就要往大相国寺去,“俺回去拿了禅杖,再追上去找那两个鸟人算账!”

       等又走了两步,鲁智深才觉这脏话竟让小姑娘听见了,忽愣怔在原地,略带尴尬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宝钗捂着嘴偷笑,便也冲她笑了一声,急过桥回寺里拿禅杖去追了。

       “小姐,你还笑!让夫人发现了,我又要跟着挨骂的!”莺儿撅了噘嘴,“你刚刚还急着担心那林教头呢,怎么如今不怕这和尚追不上,林教头就被人……”说罢,莺儿便冲小姐咬着牙比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宝钗敲了敲这小丫头的脑袋,笑道,“这师父一看就是个急公好义的,且如今那两个公人刚出城,今日左右走不了二三十里路,还不敢下手,等明日,鲁师父便就追上了。”

       莺儿也不怕自家小姐,又扭头冲宝钗道,“好哇,怕是待会儿回去梨香院,就笑不出来了。”

       宝钗望了望天色,确实有些晚了,却又见这里紧邻这东市,想起路边便有两间薛家的店铺,便起了顽心,“哥哥说他今日来看铺子,要是母亲问起来,就说去找他了,不就成了?”

       却说薛蟠今天又在外面混了一日,如今才到铺子中,准备盘查几句话儿,回去搪塞母亲,竟就撞着宝钗,一把拉过她道,“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宝钗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母亲让我来找你。”说罢便要进店去问老伙计薛蟠几时来的,薛蟠闻言便被妹子给整怕了,忙拦住她道,“好好好,你今日又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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