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铃

这由不得你

 

【薛宝钗x林冲】东市街薛宝钗盘店,野猪林豹子头遇险

       接上回,宝钗因在外耽搁的久了,一时不好回去搪塞母亲,拐弯看着东市自家的铺子,便就进去,正巧碰着哥哥薛蟠,即扯了一句谎道,“母亲让我来找你。”

       薛母自知这两兄妹的脾性,若是两人有言语争执,必定袒护宝钗,再将薛蟠骂上一顿,薛蟠闻言便就先慌了,也不管宝钗此言真假,便告饶道,“好妹妹,你今日又要怎样?”

       宝钗却也不答话,只仰头笑问他道,“哥哥在这里做什么?”

       “今日石家叔侄来此讨个执事,可又都是粗人,不通文墨,看不了铺子,便就打发他们往外地去贩卖羊马了。”薛蟠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转至店后坐定道。

       “石家?哪个石家?”宝钗却不曾听过,生怕是哥哥又扯谎诓自己。

       怎知这次薛蟠却真个没有说谎,让店里的小童端茶来给宝钗,才道,“这石家叔侄原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这侄儿今年才二十多岁,是条汉子,平生路见不平,必要舍命相护,因此又唤作拼命三郎石秀。”

       宝钗闻言更不信,“金陵城的好汉,还跑到汴梁找你讨事做?”

       薛蟠道,“石秀祖籍虽是金陵,可父亲早逝,一直随叔父在扬州做生意。”

       说到这里,薛蟠压低了声音道,“也沾点倒卖私盐的,如今府里那位林姑娘的爹查得严,不久飘零到东京来了么?”

       宝钗听得半信半疑,“那你怎么又不肯留下他,却让他又往外地走了?”

       “那人性子太急,身上又沾着些不干净,我留着他在京城做什么?”薛蟠转了转手上的金韘,难得清醒道,“看在父亲的面儿上,一没揭发,二找了个买卖给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宝钗闻言低头不语,忽又道,“把他打发了也就是了,可我听母亲说你跟那弄古董的冷子兴走得近,哥哥,妹子且劝你一句,那不是个好人,勿要跟他一块儿。”

       薛蟠笑道,“我不管你,你倒要来管我?冷子兴可是姨母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况且他又与如今金陵府尹贾雨村是好友,那日的信还是他帮忙送至贾府的,有什么不好?”

       宝钗闻言冷笑道,“哥哥休要再提当日的事情,当日打死了人抢香菱回来,不过数日便又丢在一边,我听人说,你在学堂里可是八面逢源呐,只是不知使了多少银子!”

       薛蟠从未说得过妹妹过,闻言只得转移话题,冲宝钗笑道,“罢了罢了,今日你既出来了,要不要整两身衣裳回去?今天店里新来的蜀锦,还未摆出去呢。”

              “不用了。”宝钗轻抿了一口茶,便就放下,“哥哥今日来店里,可盘得如何了?”

       薛蟠笑道,“这不是今日顾着石秀叔侄的事儿,刚来店里么,妹妹且选些儿吧,总归后面要进宫才选,咱可不能被别人比下去了。”

       “妹子是去选侍读,又不是去选妃,整这些做什么?”宝钗把扇子递给莺儿,这到了傍晚反而更热了,“哥哥该怎么盘店就怎么盘,我等你一起回家去。”

       薛蟠只得应下,又喊布店里的掌柜出来,那掌柜见过薛公子和薛小姐,忙让人捧账簿出来,薛蟠本是随意查一查,走个形式,怎奈宝钗真看出了些门道,只是如今天色晚了,已上了门板,宝钗就先记了下来,回去再跟母亲哥哥细说。

       薛母今日在贾府吃完晚饭才回梨香院,正巧碰着薛蟠和宝钗一起回府,正要疑问,宝钗忙上前扶住薛母,将哥哥今日的事情说了,又讲了今日查店的事情来,薛母便也就将宝钗何时跑出去的事情给暂抛一边了,只道,“京中也还有些老人儿留守,明日我便再让管总的张大爷去那里走一遭,便是了。”

       且说宝钗留在府内,只得来日入宫才选侍读,暂且不提。

       又道林冲吃了二十脊杖,随薛霸和董超两个押解的公人离了东京,往沧州而去,前两日还不觉什么,等到第三日,正值暑天,棒疮就发作起来,他又没挨过脊杖,如此正是路上挨一步走一步,慢吞吞的,那薛霸收了陆虞侯的金子,更不耐烦,一路嘟嘟囔囔的,骂个不停。

       林冲只得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如今棒疮举发,这般炎热,还望两位担待一二。”

       董超才道,“你且慢慢的走,等到了前面店里再歇。”

       且说几人到了店里,林冲便就解银子请两位公人吃酒,央店小二买些酒肉请两个公人吃。

       这两人直添酒将林冲灌醉了,见他带着铁枷倒在一旁,薛霸忙去烧了一锅滚水来,便就倒在脚盆里,叫道,“林教头,你洗了脚好睡。”

       林冲肩上顶着七斤半的铁枷,艰难起身,却弯不下来腰,薛霸见状便道,“我替你洗。”

       林冲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薛霸笑道,“出路人哪里计较的许多!”

       林冲闻言,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了滚烫的热水中。

       林冲忍不住哎呦一声,急撤脚出来,这脚面上早已红肿,等到第二日,满是燎浆泡儿,往下穿鞋时,又见董超丢了双鞋下来,“我们照顾你,见你的鞋旧了,特给你备的新鞋。”

       林冲看了看那新草鞋,却见这草鞋耳朵并索儿都是麻绳编的,上面都是些未除的刺儿,想要寻觅旧鞋,又找寻不得,没奈何,只得穿了新草鞋,自己掏腰包算了酒钱,往外面走去,出门才见是五更天气。

       虽是不热,可林冲如今满脚燎泡,一穿新草鞋,便被那草鞋上的麻刺儿挑破,两只脚鲜血淋漓的,再走不动路。

       薛霸董超却又赶得急,林冲只得挨着,又走了四五里,眼看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一座猛恶林子,却不知这就是野猪林。

       众位看官,且听戏言,这野猪林是东京往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但凡被押解至此的,只要使些钱给公人,便就能结束条好汉的命,这林子中单说冤魂也有成百上千人了。

       林冲如今再走不动了,刚靠着树要歇会儿,又被董超连手带脚地拽起来,绑在树上,转身接过薛霸递来的水火棍,冷笑道,“不是俺要结果你,只是前日来时,那陆虞侯传了高太尉钧旨,教我们两个到这里结果你,再揭下你的面皮并头顶金印去回话,休得怨我们两个兄弟。”

       林冲闻言,泪如雨下,央告不已,也是无法,但见一条水火棍往自己脑袋上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水火棍刚要下来,只见松树背后,一条禅杖飞来,把这水火棍隔到了九霄云外,便就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声如雷震,“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了。”

       却是鲁智深那日听了薛宝钗的消息之后,急回大相国寺拿了禅杖,赶上林冲一行,一路随行,等到店里,又见昨夜两个公人拿滚水欺负林冲,正要动手,又要防着店里人多眼杂,处理不干净,便一路跟到这里。

       如今鲁智深早已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持禅杖便要打杀这两个畜生,忽听得林冲喊道,“兄长,休要伤他们两个性命!”

       鲁智深先解了林冲的绳索,扶他坐下,才道,“兄弟,怎的说?”

       “他们两个也是受高太尉陆虞侯指示,并非本意,你若打杀他们两个,也是冤屈!”

       两个公人忙跪在林冲面前,只喊道,“林教头救俺两个!”

       又忙收拾行李包裹,一人一边,将林冲搀起来,往前面走去,鲁智深就此一路跟着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洒家绝不放心你一路,便就送你到沧州吧。”

       林冲谢过,等到宿店里歇下,才又问道,“师兄怎知我再这里有难,竟跟了数日?”

       鲁智深笑道,“说来也巧,那日我听说你被判了往沧州去,正要往城门口去送送你,怎料你已经走了,却又遇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让我回去拿了家伙事儿再去找你。”

       “什么小姑娘?”林冲心中更惑。

       “那小姑娘只道贤弟岳丈跟她外公曾有交情,当日恰巧在酒楼上听得陆虞侯与这两个鸟人筹谋要害你,故告知了我,我才一路赶来。”鲁智深又倒了碗酒,递给林冲。

       林冲低头思忖片刻,才想起来,可能是之前张娘子提到的王太公家的外孙女,也是那日在五岳楼下见过一面,后来往贾府东门角接张娘子时,又见过一面。

       “她怎么又认得师兄?”林冲问道。

       鲁智深笑道,“她说当日在大相国寺见过洒家,这小姑娘人很机灵,心地也不错。”

       林冲又喝了碗酒,对鲁智深说的那个小姑娘,不能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却也无甚印象,只记得她母亲一眼看过去就是王统制县伯当年府里出来的贵族夫人。

       当时自己的娘子还想着再往那边多走几遭,或与贾府里的那位素昧平生的族妹攀上亲,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只是当初张娘子往狱中给林冲送饭时,曾提过薛家给了二十两银子救急,倒不曾想,薛家的这位小姐也这般好义。

       “林冲兄弟,我那日出城的时候,怎么听说你把嫂子给休了?这可不好!如今你在沧州做几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大赦便又回来了,嫂嫂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这么放了?”

       林冲忽听鲁智深问他此言,心中叹了口气,他那日恍恍惚惚被从牢里押出来,打了二十脊杖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疼,可当文笔匠给他刺了面颊的时候,他才觉得这辈子已经完了,几乎再无翻身之望,“娘子她,与我成婚十余载,并未享过什么福分,如今林冲下半辈子生死未卜,哪里能再耽误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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