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铃

这由不得你

 

<6>重正国法

       第二日,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我带上行李,嘱咐春生在家好好照顾姚父和姚母后,便驾驴车朝通仓河在青州的施工河段赶去。

       我第一次驾驴车出远门,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可想起姚父将家中五两银子递给我时的信任,我加快了速度,经过三四天的打听,终于找到了姚三所在的工地。

       同村的村民见我怀着身孕赶来,忙帮着跟监工商量,请求放姚三跟我回去,可那监工只瞥了我一眼,收了二两银子后才道,“本爷今天心情好,准你进去看一眼,要带他走,至少得这个数。”

       说罢,监工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同村忙堆笑道,“您说的是五两吧?就知道张爷最为宽厚,您放心,我马上让姚三媳妇儿去准备!”

       “哎哎哎!谁跟你说是五两的?!这是五十!五十两!少一分钱,都不行!”监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头就走。

       “五十两?张爷,这几年收成不好,就算是全村一块儿凑钱,也凑不出五十两啊!张爷,张爷!”我跪在地上,扯住那监工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您行个好!五两银子,就把姚三放了吧!他现在腿也断了,腰也塌了,留在这儿也什么都干不了,您就行行好,放他回去吧!”

       监工被我缠得烦躁起来,一把将我甩在地上,就要抽出鞭子来,同村的大叔忙扶住我,这才起身去拦那监工,“张爷,她一个妇人,如今还怀着身子,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告诉你们,要不,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待着,如今皇上还没有北上魏金了,就算是河道修通了,到时候运粮的船路过,拉纤的,搬粮的,不要人吗?要不,就五十两银子,别的免谈!”

       我闻言心中越发气不过,已是头脑发热,站起来指着那监工骂道,“太祖皇帝当初定下过《条律》,每年冬季征丁不能超过两月,春耕时节不许征丁!如今太祖过世不过二十余年,你们便要公然违抗太祖《条律》吗?就算皇上要北征,也绝不能连征男丁四月不还!到时候耕地无人种,今年秋粮叫交不上来,我看皇上他拿什么跟魏金去打!大家都饿死算了!”

       我环视周围,见众工友渐渐围了过来,径直走至那监工面前,盯着他看,那监工本来举起鞭子就要发作,见众人围了过来,又不知我要干什么,一时愣在原地,下一秒我便将那二两银子从他怀里掏了出来,明晃晃地摆在大家面前,“太祖《条律》民生条第三十八小列,说征丁中,凡百姓因公役受伤的,官府需补五百钱,若有断腿等重伤者,官府需补给两贯钱!”

       “如今我丈夫在河道底下被砸得双腿俱断,他竟勒索我五十两银子,不然便要让我丈夫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回头看向那监工,恨不得立刻杀了他而后快,通仓河沿岸几千里,而现在官府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沿河五里才设有一个监工,虽然准许监工另派民工辅助,可为了多贪墨些钱财,他们可不舍得跟别人一起分。

       眼见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监工终于有些慌了,我握紧了手中的二两碎银,咬牙道,“既然张监工不肯放人,那我今日便陪着三哥一起死在这里!索性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到时候还请各位乡亲将我们一家埋在这通仓河底!”说罢,我伸手抓住张监工,就要从河堤上跳下去。

      虽说我是个女人,可干了这么些年的农活,比只会拿鞭子吓唬人的这畜生不知大了多少倍力气,如今河道已经疏通的差不多了,河堤下少说也有七八丈高,那监工一时吓得腿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跪下扯住的腿将我拦下,“你别!别!”

       “你不是要带你丈夫走的吗?现在就走吧!快走!我不要钱了!”

       我忽觉一阵胎动,起身扶住腰后,才盯着那监工道,“多谢,张爷了。”说罢,我将手里的二两银子轻轻扔在了地上,转身跟着同乡的两人去找姚三。

      “三哥!”

       我掀开破旧的布幔,才见姚三躺在床上,周遭的气味并不好闻,当初他离家时带的两身换洗棉衣,早就破烂不堪。姚三的眼睛一亮,转瞬又暗沉了下去,扭头朝里不肯看我。

       “三哥!”我扑在他身上,忍不住哭出声来,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几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干活,一直到深夜还无法睡觉,听工友们说最近监工更是将每日的米饭换成了稀粥,一天只有两顿稀粥。

       而他双腿俱断,每日卧在这土窑里,就连去一次茅厕都变得极为困难,当初那个黝黑健壮的少年,如今只剩下半副骨架,在土炕上苟延残喘。

       “我带你走!我带你走!”我强忍住心中的痛苦和愤怒,将他的右臂搭在我脖子上,就要背他出来,许是太久没吃饭的缘故,我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他的反抗,可是他现在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气,第一次由着我强势地背他出去。

       同乡的大叔忙将我包裹里的被子在驴车上铺好,我小心翼翼地将姚三放下,才向周围的工友道谢,又将手里的三两银子分给了他们,这才驾车带着姚三一起离开。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我见路旁山泉汩汩,忙装了一壶水回来,“三哥,你先喝点水缓一缓,我包里还有饼。”

       姚三接过水壶,只微微抿了一口,便再也不肯喝了,我举着水壶的手僵在空中,转身从包裹里拿了条干净的抹布去沾了沾泉水,才回来道,“我帮你擦擦身子吧。”

       我刚要帮他擦脸,姚三又别过脸去,我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大手,缓缓覆在我的肚子上,“我离不开你,我们的孩子,更离不开你,三哥。”

       “这次能带你回来,还多亏你了那时教我认字读的《条律》,上个月春生又去城里买了本书,你回家念给我听好不好?我认不得那么多字。”我轻轻靠在他身边,心疼极了。

       姚父的年纪越来越大,而春生才十二三岁,姚三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骤然失去了双腿,再也不能下地干活,只能靠别人每日喂养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这种被剥夺养家糊口的能力的屈辱感与无力感,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实在是太沉痛了,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他了,可他是我的丈夫,是一直为我遮风挡雨的丈夫,除了跟他一起去死,我又怎么能放弃他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姚三见我哭了,才费力地半坐起来,不知所措地帮我擦着眼泪,“胜男不哭,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三哥!”我抱住他哽咽得不能自已,“你不要离开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胜男。”姚三抽了抽鼻子,强忍住眼泪,嘶哑的嗓子艰难地回答道。

       我忙将水壶重新递了过去,这次姚三终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见我帮他擦洗,只盯着我一直看,虽说两人成亲已经三年多了,可这么被他看着,我还是不由得低下头去,见他腿上的肿块未消,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姚三见状忙用被子把腿盖住,“你别看了,早就不疼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杈打在驴车上,我揉了揉眼睛,忙起身道,“那你躺着好好休息,我们今天下午还能多赶会儿路。”

       为了防止颠着姚三,我驾的很慢,过了好几天才回到姚家村,姚母看见姚三如今也断了腿,一时难受得昏厥了过去,幸好春生今天在家,我和他忙了大半天才将姚母和姚三安顿好,可这几日路上的颠簸还是让姚三感染了风寒,我又忙让春生去喊大夫过来,怎知村里恰好缺药,春生只能再跑去县里买药。

      “胜男。”

       我一进屋,听见姚三喊我,忙把夜壶递了过去,姚三摇头道,“不是,你别忙了,我自己能来的。”

       “今天县令又喊各村的过去训话,不知是什么缘故,估计等晚上父亲才能回来了。”我忙岔开话题道。

       “对不起,胜男。”姚三话音刚落,便又咳嗽了起来,我急忙将温水端了过去,却觉床上一片湿润,他竟失禁了。

       姚三困窘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用手撑在床上,我哪里敢再责他一句,只能轻轻将他移到一旁,换下新的床单。

       如今姚父每日疲于应付官府,姚母身体又不好,春生忙着家里的庄稼,我一边要织布以贴家用,一边还要在家照顾姚三和姚母,每日也是心力交瘁,可又不敢再姚三面前表现出来,生怕再惹他伤心。

       春生见状,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手艺,竟给姚三新做了个轮椅,每天我织布的时候,他就可以坐在旁边陪着我,有时候还可以给我读书,我照顾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本以为生活就算有些坎坷,也终将可以应对过去,怎知自从我带姚三回家之后,竟一场雨也没有下过,就连村里的井水也低了很多,而要挖沟引水,又十分困难,我和春生每日望着万里晴空,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幸好今年春天的雨水还算充足,再有一段时间就可以夏收了,算下来应该还可以交上今年的夏税秋粮。

       谁知一夜过后,成千上万的蝗虫席卷而至,将地里的庄稼毁坏殆尽,如今去年的存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卖布攒下来的银子只能勉强交得上税赋,家里却怕是到八月份就要断粮了。

       而我们家还算是村子里的富户,更不要提那些小户的日子,怕是这个月底就要断粮了。

       姚父几次去官府请求暂缓征税,都无疾而终,眼见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家揭不开锅了,姚父一狠心,看向我和春生道,“你们请村北的胡屠户来,把猪杀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吃猪肉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和春生挨家挨户将猪肉分送给已经断粮的村民,回家后姚母已经拄着拐杖做好了肉粥,我胃口全无,只给姚三盛了一碗,姚母见状劝道,“你如今怀着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一定要多吃点,什么都不要乱想,好好吃饭。”

       可我实在是吃不下,只喝了碗里的粥,便回去织布了,不一会儿织布房的门被打开,姚三扶着轮椅慢慢进来,手里还端着碗排骨汤,“胜男,你喝一点吧,这是娘特意为你留的,不然你身子受不了的。”

        我接过排骨汤,明明闻着很香很香,可喝进嘴里却只觉苦涩,“为什么官府还不放粮呢?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官府放粮赈灾的吗?他们怎么还要收税?蝗虫把什么都吃干净了!”

       “你放心,父亲明日会去官府交涉的,官府不能不顾及城外六十多家村子的百姓的。”姚三安慰我道,“快喝吧,说不定再过几天,官府的赈灾粮就发下来了。”

       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得踢我,我心头一颤,只能将排骨和汤一齐吃干净,姚三见状才笑道,“乖嘛,如果累了就不要一直忙了,待会儿睡个午觉吧。”

       第二日姚父自然又是败兴而归,摇头道,“官府说如今皇上亲征魏金,军粮都不够,竟要我们把前两年的税粮都补上,哪里还能给我们赈灾?”

       “寒王登基的时候,不是说我们青州也是免除三年赋税吗?怎么又要补上那三年的?”我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如今青州糟了这么大的蝗灾,听闻离州、雍州也相继遭旱蝗之灾,官府怎么有脸在这个时候说把前几年免除的赋税再要回去呢?

       姚父良久后才叹气道,“官府说,若是不肯交前三年的税,就把后三年的税交了吧。”

       我望着家里仅剩的一缸存粮,心中悲愤交加,却也无可奈何。

       没过几日,官府果真进村挨家讨要税粮,将村里仅剩的几只鸡都抓走了,如今家里的牛也被宰了,官府进来之后直奔主屋,将姚父柜子里锁着的三两银子和半缸粗面全部夺走,我在屋内护住姚母,春生今日去林子里挖东西吃还没回来,姚父他们这般不讲道理,还想卖一卖自己族长的面子,抓着粮袋不肯松手,怎料被衙役一把甩飞了出去。

       接连遭受儿子残疾、全村断粮、官府逼税的打击后,姚父的身体早已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被官府这么一拦,一下子撞到了门槛上,顿时鲜血流了一地,我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忙去扶姚父,却见衙役已经背着粮袋跑了出去,只能朝门外大喊,可衙役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你怎么样了?”我轻轻将姚父扶起来,可他脑袋上的鲜血仍不停地向外涌出,姚母跌跌撞撞地就朝门口走了过来,一个不稳,拐杖也摔在了地上,我急得眼泪就要掉下来,可又不敢哭,只抓着姚父的手,见他缓缓张嘴,忙凑近了过去,“织布房门后还有两罐黄豆,你留着吃,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等到孩子出生。”

       说罢,姚父的眼睛已经开始浑浊,忽听姚母一声惊哭,我低头却见姚父已经倒在我怀里去世了。姚三在侧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着轮椅出了门,见状更是痛不欲生,声嘶力竭地大喊了起来。

       姚父身为我的公公虽然沉默寡言,可却十分和蔼良善,村里不管谁家出了事,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今年旱蝗交接,也是姚父率先鼓励各家把猪杀了分着吃,甚至最后实在没粮了,只能连耕牛也宰了,等了一个多月不曾等到官府放救济粮,却只等到官府来家抢粮……

      想起他平日里对我和春生的照顾,我终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姚三如今腿脚不便,村中众人听闻老村长去世了,忙赶过来帮忙办理丧事,如今各家都被官府洗劫一空,大家早已是自身难保,见各位乡亲赶过来帮忙,我带着春生一起下跪道,“多谢各位!”

      可谁知姚父刚刚下葬,姚母便在家中自缢身亡,一如我母亲当年,追随姚父而去。

      待处理完公婆的丧事,我已经是身心俱疲,抱着家里仅剩的黄豆罐子,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生产了,我一定要坚持住,至少春生和姚三还在……

      “胜男,胜男?”姚三将水碗递给我,见我发呆,喊了两声,才心疼道,“你吃这个多了口渴,喝点水,春生去山里挖菌子了,到时候煮点儿汤喝,知道吗?”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忽见姚三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几日不舒服?你吃得都比往常少了。”

      姚三最近瘦得厉害,甚至比我刚接他回来的时候还要瘦,我每次问他,他都说没事,我见他确实一切如常,也不敢多问,免得惹他又想起当时砸断的腿来。

       可是单凭两罐黄豆,哪里能维持三个人的生计?村里已经渐渐开始有人饿死了,我担忧地看着本该越来越显怀的肚子,如今也不过是往年孕妇的六个月肚子那么大,浑身再没有一点多余的肉来,到时候这孩子出生了,我哪里还能有什么奶水?

       “三哥,我打算去村里,跟大家一起去官府要粮食!”

        姚三本要开口阻拦的,可最终也只能握紧了拳头,沉默下去,良久后才小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要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事。”

       我点了点头,扶他躺下,这才出门去挨家挨户地询问,许是因为姚父的威信仍在,也许是因为大家只能孤注一掷了,听说我想要去官府要粮,大家竟一致同意了。

       “明叔,你记得让大家明天带好锄子什么的,先偷偷带着,我们一起到官府看他怎么说!”我看向姚父的族弟姚义明,坚声道。

       “放心吧,胜男!”姚义明点了点头,忽道,“那我去跟朱家沟和白鱼湾的村长也说一声!我们一起过去!都两个月了,官府还不放粮,真的打算饿死我们吗?!”

        “好!那就辛苦明叔了!”我刚说完话,便觉小腹一阵下坠的疼痛,强撑着坐在一旁,额头上已冒出冷汗来。

       “要不你明日就不要去了吧?你的身子怎么顶得住?”明叔担忧地看着我,忙让明婶端水过来。

       我摇了摇头,咬牙道,“不行!父亲不在了,我一定要带着大家讨到粮食,早晚都是一死,不如去官府试一试!”

       见我实在是疼得厉害,明婶便跑回我家把春生喊了过来,我忙责备他道,“春生,你在家照顾好三哥,过来做什么!”

       春生闻言咬着嘴巴气了半天,才冲我吼道,“当初就是因为你们不让我替三哥去通仓河,三哥才被砸断了腿的!如今你又不让我去官府要粮!到时候你再出事了怎么办?你让三哥怎么办?”

       “你!”我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春生见状也慌了神,忙看向明婶道,“婶婶,你会接生的吧?我姐姐这是怎么了?”

       明婶见我只是疼,可又什么反应都没有,也急得不行,只能先让春生扶我到里屋的床上,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虚惊一场,到后半夜我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勉强可以顺一顺呼吸。

       明婶见状也醒了过来,安慰我道,“你明天就别去了吧。”

       “不行!”我紧紧抱住姚父的牌位,摇头道,“我一定要去,我要替三哥的父亲讨个公道!我必须去!”

       明婶叹了口气,温声道,“那你明天跟着明叔他们,三哥那边,我会去照顾的。”

       第二天,明叔已经带着周围几个村子的百姓全都赶了过来,大家一齐朝南安县城涌去,怎知那县令直接闭门不出,竟说今天他要休沐,我高高举起姚父的牌位,站在街旁的草垛上大声喊道,“乡亲们!当初皇上登基,已是答应免除青州各县三年赋税,如今官府让我们还那三年赋税?简直是大逆不道!更何况皇上一向遵奉太祖律令,若是太祖还在的话,何至于此时还不放粮?”

       我冲明叔使了个眼色,他当即明了,悄悄跟身旁的几人耳语起来,趁着官府闭门不出的机会,我继续站在高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从六岁那年家破人亡,一直说到姚父、姚母的去世,不一会儿,就连城里的商铺百姓也都赶了过来。

       可以说,城中的百姓对这些年官府的压迫是最深的,特别是底层商铺,以前太祖在的时候,一贯钱只收税五文钱,而如今,毛利一贯钱官府竟收税八十文钱,更不要提连底层商贩都不是的其他百姓了。

       “乡亲们!如今旱蝗交接,自皇上用兵以来,男不得耕,女不得织,实在是有违太祖遗训!我们今日便要为圣超仁德皇帝重正国法!”我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爬进官府后院的两个村民已经将官府大门打开,大家一拥而上,将县衙里的主簿、县令等人一一抓获,直逼着他们交出了粮仓的钥匙。

       “把握住城门,别让官府的人跑出去报信!”我偷偷跟春生说道。

       春生点了点头,带着村里相熟的数十人一起挤了出去,我跟着明叔一起去了县里的粮仓,却见成堆的麦子稻谷散乱地倾在粮仓里,不知积压了多久。

       我忙让明叔跟着一起给前来的百姓发粮,见局势控制得差不多了,才想起了还没有处置这几个县令、主簿,那些个皂衣如今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将姚父推倒的畜生,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再顾不得自己怀着身孕,一刀扎进了那人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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