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铃

这由不得你

 

【93】跃马呼鹰千山外,如今鬓白

        “父亲他怎么样了?”徐玉锦担忧道。

        “岳父背上刚刚又化脓水了,太医新换了敷药,你放心,会没事的。”说起来,不知为何,徐达今年自来北平后,背疽一日比一日更严重了,朱棣自然心急如焚,可眼看玉锦正怀着身孕,只能轻声安慰她道。

       朱玉英见外祖父卧病不起,也不肯出去玩,拽着朱棣的衣角仰头道,“父王,外祖父之前答应带我去骑马的,您一定有办法治好外祖父,对不对?”

       朱棣蹲下摸了摸朱玉英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才笑道,“玉英听话,回去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你外祖父他会没事的。”

       “那父王,您帮我把这个送给外祖父。”朱玉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朵皱巴巴的小黄花,小心翼翼地递到父王手里,又伸手抱了抱他,才揉了揉眼睛转身跑开。

        朱棣见状,又忙扶徐玉锦回去,这才命人备马准备亲自前往庆寿寺,毕竟道衍出身长洲,家族世代行医,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

       “殿下,不知找我何事?”姚广孝见朱棣急匆匆地赶来,缓缓道,手里还拿着佛珠。

        朱棣没有心情跟他客套,直言道,“大师家不是世代行医吗?可有治疗背疽的良方?”

        姚广孝微微一愣,“殿下,贫僧十四岁便剃度出家了,如今算来已有三十七年,哪里还懂什么医术?”

       “大师不是常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区区一个背疽,总有办法治好的吧?”朱棣仍不死心,追问道,见道衍转身,急上前两步,等道衍回头刚好和他撞上。

        姚广孝心中无奈,思量片刻忽道,“殿下还记得浙东袁珙吗?”

       “本王记得,你曾说过,他高祖父南宋季举进士袁镛,当初元兵迫之,袁镛举家相抗,携家眷十七人不屈而死。”朱棣可能也觉得和道衍靠得太近了,缓缓后退两步,问道,“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此人有相人之才,亦有卜卦演易之能,此番魏国公突发恶疾,或许可通过驱邪避秽之术相除。”姚广孝低头摩挲着手上的崖柏佛珠,轻声道。

       朱棣虽有几分不信,可毕竟见不得玉锦日日为岳父悬心,微微点头道,“好,本王这就将他召至北平。”

       “不必了,还是贫僧修书一封,殿下派人给他带去就是。”姚广孝恭声道。

       袁珙收到道衍的书信后,即刻启程赶赴北平,只是见了徐达后,心中不免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瓶膏药来,嘱咐道,“将此药敷于背上,三日一次即可。”

       “大师,我父亲的病会好吗?”徐玉锦抬头问道,忙命人请袁珙上座。

       袁珙微微侧身坐下,只道,“这背疽,乃是体内虚热有虫,正所谓入肝为温,入心为热,入肺为清,入肾为寒,入脾为四阴并兼有四气,五味对五脏,长食则生变。”

       “这黄连虽然能治疽杀虫,可长期服用反而会发热,正是应了‘苦先入心,入心为热’,气增而一脏偏胜,进而偏绝,脏有偏绝,必致暴卒。所以,若药的五味和四气不齐,经常服用,虽暂可治病,久必致死。”袁珙缓缓道。

       朱棣和徐玉锦听得一愣一愣的,忙齐身谢道,“那就拜托袁道长了。”

       却说因着曹国公李文忠病逝,恰逢春夏交替之际,朱元璋也生了场小病,太子朱标便趁机劝父皇大赦天下。

        洪武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皇上下令大赦天下。

        等到四月,朱元璋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直到看见沐英从云南传回的奏折,这才想起傅友德、蓝玉等人已经从云南回京快一年了,还未封赏,忙趁着四月十五的时候,将平定云南的诸将士一起封赏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鞠躬尽瘁,固人臣职分之常;崇德报功,实国家激劝之典。

       颖川侯傅友德自为征南将军,平定云南,持重善将,指挥骁勇,旋凯奏功,出奇绝胜。朕观之为将,英姿飒气,猛夺罴虎,叱诧四方,动生风雷。

       其料敌如神,可比韩信;将士用命,可比亚夫;经国远图,可比翁孙。是故擐甲而战鄱湖,攘臂而收鄂渚,雄奇淮左之师,踔绝吕梁之捷,其用武中原,铁骑长驱,横鹜千里,其声讨西蜀,金牛假道。奄克数城,或降王破国,或斩将擎旗,威震朔南,胡虏长遁,蛮夷为之褫魄,丰功盛烈,足以冠策,府而锦鼎,彝盖天眷。

       兹特封其为颖国公,食禄三千石,再授免死、世袭铁券。永为一代之宗臣,实耀千年之史册。”

       “微臣接旨!”傅友德恭声行礼,应道。

       整整十四年,他从北元打到蜀地再打到云贵,终于从侯爵升为了公爵。想他青年从军,先从刘福通,后跟李喜喜,再跟明玉珍,又随陈友谅,最后才跟着丁普郎一起投奔了当今圣上……许是辗转多旗,就算他功勋卓著,洪武五年那场大败中惟他独放异彩,皇上待他也总不如其他将领,此番能封颖国公,实属不易。

       朱元璋微微摆手示意他免礼,紧跟着便又封了陈桓等四人为侯,大赏将士,念及沐英在云南三年未归,又将沐晟召至宫中替父兄领赏,还准沐英在云南新修沐府,已定其心。

       等回宫后,朱元璋又忍不住翻出了那年李文忠呈上的奏折,微叹一声,下诏严禁内官干预国事,并传文告示各司不准与内官交往。

       “忠儿,你之前说过的话,义父都看得到。”朱元璋翻看着之前文忠在严州时寄给自己的信件,忽的悲上心头,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真的很在乎这个孩子。

       “父皇,儿臣已经依着您的意思,免除了京畿内当年的一半田租,另,黄河又在开封决口,请问是否要免除河南今年的田租?”朱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和声问道。

       朱元璋微叹口气,接过朱标草拟的诏书,思量片刻才道,“既是黄河决口,首要的便是抢先派官兵修筑大堤,至于是否免除今年的田租,倒不急于一时。河南诸省均有拖欠赋税,便先免去其往年拖欠的全部赋税吧。”

      “是,父皇。”朱标领命正要下去,忽又听父皇问道,“最近景隆再做什么呢?”

       “最近景隆在请府上的门客白范为岐阳王编写《行状》。”朱标恭声答道。

       朱元璋抬头问道,“白范?是不是浙江钱塘的那个白范?”见朱标点了点头,朱元璋不禁叹了口气,那年文忠攻下杭州不过待了一年不到,便广结浙东名士,实在令他担心,因着白范的名气并不如屠性等人响亮,他也没怎么在意,谁知上次清扫曹国公府门客时,竟把他给漏了。

       不过如今文忠已死,朱元璋也不愿意多做追究,只问道,“那家庙碑,景隆又是请谁撰写的?”

       “《岐阳王家庙碑》景隆是请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绅写的。”

       朱元璋微微点头,张绅也算是山东名士,由他为文忠撰碑,也不算辱没了文忠,见朱标就要出去,忽又喊出了他,“如今文忠丧期不足一年,景隆年纪又小,还不宜袭爵,你传我诏,先封景隆为王子羽林左卫指挥佥事,”

       话刚说一半,朱元璋又不禁叹道,“文忠刚走,增枝和芳英还小,曹国公府一时也离不开景隆,便等明年再让他去陕西练兵吧。”

       却说沐英收到皇上准他在云南建立新府的消息后,便开始着手在昆明修筑砖城,又仿西汉名将周亚夫细柳营屯兵,在翠湖西岸建“柳营”,以“种柳牧马”。

       沐英命令军队边防守边种田,既解决吃粮又稳固驻守,一举兼得。此外,他还在朱元璋的命令下,招引外省百姓、军士来云南屯田,沐英又以屯田的增减考察官吏的政绩,赏罚官员。一时云南屯田大兴,粮食收获大有增加。

       沐英一边修筑新府,一边组织民工疏浚河道,扩大滇池,兴修水利,又招引商人来云南,运进米谷、布匹和盐,发展商业,更兼开发盐井,增加财源,整修道路,保护粮运,使云南农商都有发展。

       自从今年田州粮道打通之后,云南难得平定了些日子,沐英忙趁势增设府学、州学、县学,每个月赐优秀学子饮食,每年赐予衣物,有些事情,也放手让沐春去做,许是忙碌了起来,心情总不至于太糟。



【友情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系原创历史小说,勿作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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