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铃

       {观前提醒}——为照顾小说情节，部分战争描写时间有误，本故事纯属虚构，勿作史实分析。

       见杨领军在周岁宴上抓了一支小巧的铜戈，杨大眼自然十分高兴，将他抱着颠了起来，杨领军也不害怕，只咯咯咯地笑。

       潘小凌也不怕杨大眼把孩子摔着了，就这么由他抱着，楚潇潇忽走了过来低眉道，“夫人，后院的酒宴也都备好了。”

       潘小凌微微点头，并不怎么在意，只逗着杨大眼怀里的杨领军，“你去安排就是。”

       潘小凌早就习惯了跟着杨大眼一起在战场上厮杀，对内府之事倒不怎么在意，见楚潇潇自从生产之后越发温顺，便由着她替自己掌管府事。

       潘小凌如今喝了不少酒，面色通红，嘱咐了楚潇潇几句，便让丫鬟抱着杨领军回屋了，不一会儿杨大眼便也跟着她回来了。

       “如今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杨大眼朝潘小凌靠近道，“今天上朝皇上刚刚又封我为游击将军，可能要去荆州，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潘小凌看向杨大眼，自然是想去的，可还是担心道，“那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之前府上一直没有人管，如今潇潇来了，正好她也刚生产完，自然可以带两个孩子，甑生如今都七八岁了，也不用怎么管，再过几年，就可以带着他一起了。”杨大眼把杨领军塞到潘小凌手中，笑道，“有你在，我绝不再碰别的女人了。”

       潘小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爱碰谁碰谁！我还要想一想，省得某些人又说我跟什么奚将军、什么李将军不清不楚的，那酸味儿呀，一晚上都散不去！”

       杨大眼说不过她，便伸出结实的双臂朝她抱去，将她和杨领军一起拥在了怀里，“对不起嘛，我今晚一看见你跟，你跟奚康生在一块儿，想起那年的事情，我就难受……真的，阿凌，你是对我最重要的女人，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从小他的父亲去世的早，嫡长兄又对他十分刻薄，甚至母亲都在他童年的时候便得病死了，他只能每日求着亲戚们施舍他这个庶子一点点吃的，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而他在战场上行走如飞的本领，也是从小抢吃的练出来的。

       直到潘小凌的出现，仿佛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圣光，给他带来了家的温暖，还有光明的前途，那是他们一起挣来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潘小凌声音柔和下来，“大眼，我答应你。”

        时光一晃又是五六年，为了践行这个诺言，哪怕后来潘小凌再次怀孕了，也依旧挺着五个月的孕肚与杨大眼一同跟随都督李崇前往东荆州平定樊秀安蛮叛。

       “杨大眼听命！今南梁王茂率军数万至樊雍招诱百姓，图谋新建宛州，更有雷豹狼等率众两万余人占据河南城，蚕食我魏，朕今以尔为武卫将军、假平南将军、持节，率都督统军曹敬、邴虬、樊鲁等讨伐王茂，重夺河南诸地。”

       “微臣领旨！”杨大眼刚从东荆州回来，还未回洛阳便接到圣旨，只能率军前去宛州，可看向潘小凌的目光多了些心疼，“阿凌，要不你跟着先回洛阳吧！”

       潘小凌摇头笑道，“我说过要跟着你的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的！”

       潘小凌自幼体格便比身边的女孩儿要健硕些，再加上这些年的勤练武功，如今哪怕怀有身孕，虽不说策马如飞，可弯弓搭箭、横槊持矛也不在话下，加之平日里杨大眼的军报露布等等，都是潘小凌代为执笔，文书也都由潘小凌整理，夫妻二人在战场上下早已默契无间，不是常人可比的。

       杨大眼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自然有能力在军营中安顿好自己的妻子，想她如今身孕才五个月，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情，便答应了。

       为了赶在潘小凌妊娠之前结束战斗，杨大眼此战也是速战速决，率领两万大军须臾间便破了王茂在宛州城的势力，紧接着又亲手斩杀了南梁辅国将军王花和龙骧将军申天化，俘获及斩杀梁军七千多人，梁军不得不退居宿豫。

        杨大眼本想着这样便能尽快回洛阳了，没想到皇帝又命杨大眼为平东将军跟随都督邢峦一起继续攻打宿豫，杨大眼干脆一鼓作气，将敌人赶到了汉水边上，连克五座城池。

       没想到潘小凌还是在班师回京的路上就腹痛难忍，杨大眼只能临时下令在路边驻扎，急得只能去一旁的村子里请人来接生。

       这汉水附近的百姓饱受魏梁征战之苦，如今虽归北魏管辖，可看见魏军持着兵器进村，忙吓得四处逃散，可这裨将得了杨大眼的命令，只能策马朝村中的妇人追去，更吓得村民腿都软了，一直追了快二里地，才拦住为首的几个人道，“平南将军有令，你们村里可有懂生产的婆子，立刻前去军营，为潘将军接生！”

       “潘将军？”众村民闻言奇道，“怎么还有将军需要接生的？难不成是个……”

        “废话少说！潘将军是平南将军的夫人，你们村里会接生的婆子在哪儿？！快把她带过来！若是生产顺利，将军赏银一锭！”

       众人这才听明白，忙派人去找，裨将也不管那婆子会不会骑马，直接将她往马背上一甩，便驮着她去给潘将军接生。

       可潘小凌前两胎都很顺利，偏偏这一胎有些难产，杨大眼一面要指挥大军扎营，一面又担心着潘小凌，还要命人写军报回呈京师，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傍晚才听到她母子平安的消息，等产婆收拾完出来，给了她一锭银子后，忙命人速去请军医过来。

       “夫人向来身体康健，不过此番生产损耗实在太大，只怕日后，再难有孕了。”

       “阿凌！”杨大眼忙抓住潘小凌的手，心疼道。

       “我给夫人开些药，如今出征在外，虽然条件有限，但调理着些总是有好处的。”军医说罢，缓缓退下。

       潘小凌微微抬眸笑道，“我没事，倒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行军，明日一早便拔营启程吧。”

       见杨大眼还一脸担心，潘小凌冲他眨了眨眼睛，“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杨大眼握住潘小凌的右手，沉思片刻才道，“圣上既封我为平南将军，就叫他‘征南’吧。”

       “南方未平，仍待再征。征南……这名字很好！”潘小凌靠在杨大眼怀里，开心道，“你说，到时候三个孩子长大了，谁会是最厉害的那个呀？”

       杨大眼摇头笑道，“这我可说不上来。当初高祖投奔前秦天王苻坚，曾祖父在曾伯祖父去世后由监国继任后仇池国二任王，祖父一生雄韬伟略，欲重振秦业，最后也……等到了父亲，呵，”

       杨大眼笑得有些苍凉，“父亲本是我祖父的第四个儿子，可我大伯被赐了别爵仇池公；而我二伯在刘道真进攻雍州的时候望风而逃，南北皆无所归，杳无音讯；三伯被裴肃生擒后押往建康问斩……没想到，这南秦王的爵位倒是落到了我父亲头上。”

       潘小凌默然，后面的故事她都知道了，公公早逝，等杨小眼降爵承袭南秦公一爵后，对杨大眼及其母亲极为吝苛，杨大眼如今的功名，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祖辈荫庇的，都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拼来的。想他本该是仇池国主之后，可最终，若不是先帝与李大人慧眼识才，只怕大眼这一生，只能担个“奉朝请”浑浑度日了。

       不过想来，以大眼的能力，不论在哪里，总会被明君发现的。

       潘小凌微微抬头，却被杨大眼的胡子扎到了眼睛，杨大眼忙帮她揉了揉，歉疚道，“附近的村里没有合适的奶娘，辛苦你了，阿凌。”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辛苦。”潘小凌靠着杨大眼，握紧了他的手，见杨征南还未醒过来，不禁感慨这一胎虽然生产时困难，可生下来之后，这孩子属实听话。